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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工匠精神的瑞士概念股】/作者  朱成志(萬寶週刊社長)


瑞士人到底說什麼話?這一直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在國際語言上,並沒有「瑞士語」的存在。
要回答這個問題,先要從瑞士的人口結構來說明。瑞士有64%的人住在德語區,19%的人住在法語區,8%住在義大利語區,這三個語言區囊括了91%的人口。

所以名義上,德語、法語及義大利語,並列瑞士的三種官方語言。不過看起來,德語顯然占了明顯的優勢。可是瑞士人講的,又不是標準德語,它叫做「瑞士德語」,一種具有瑞士風味的德語。
 

瑞士版的德語就像我們的「台灣國語」。
先想想我們熟悉的「台灣國語」,更正式的講法是「台灣風味的北京官話」。很多人聽中國大陸民眾所說的滑溜京片子口音,特別是靈活的捲舌音,都會覺得台灣人的國語發音實在有點粗鈍,於是當「我乃是……」變成「我就是…..」再演進成台灣國語的「偶就是…」,實在會讓許多堅持正統發音人士為之氣結,但是看看瑞士德語的形成過程,其實也有點類似。

正統的德語先經過南方德國方言的調整,就形成現在瑞士德語的發音基礎。可是因為瑞士有
19%的人說法語,德法兩語區人民密切互動的結果,使得瑞士德語也攙入了法語的成分。這就好像日語也影響了台灣國語一樣。


瑞士不讓人民困在民族認同的漩渦中
 
當語言的內涵慢漫在改變時,國家認同的基礎也就慢慢成形。64%住在德語區的瑞士人,可能有不少人的祖先是從南部德國移居而來,也許他們對於德國有一分「民族認同」,可是當他們說的瑞士德語加入愈來愈多的方言與法語色彩時,他們會知道自己就是不同於德國人,他們是住在瑞士的德裔人,他們是瑞士人。瑞士就是他們的「國家認同」,而德國或是日耳曼民族,就是他們的「民族認同」。

對於
19%住在法語區的人民來說,他們同時會說法語及瑞士德語,會與德語區的人吵來吵去,但是法語城市日內瓦雖然接受它曾是「法蘭西諸侯國」的一部分,但是它不會說自己是現在法國的一部分。

沒有瑞士這個民族,也許幾百年後會形成,但不是現在。就像住在日內瓦的法語區民眾而言,他們的民族認同是「法蘭西民族」或是「法國人」,這是非常清楚的一件事,他們不會忍受有人把「瑞士民族」套在他們頭上。可是就國家認同而言,他們就是瑞士人。

現在台灣老一輩還有許多人的日語極其流利,甚至他們可能根本不會說台灣國語,更排斥說標準北京腔國語的人,他們在情感上極其親近日本,甚至他的民族認同就是日本大和民族,可是沒有人會認為台灣應該是日本的一部分。同樣的,許多說的一口流利國語的外省籍人士,他們的民族認同是中國人,他甚至不能接受是「華人」的說法,這也無妨。他們接受台灣是「歷史中國」的一部分,可是要是說到台灣是「現在中國」的一部分,大多數台灣人也不會接受。

這就是瑞士人在認同問題上帶給我們的禮物:尊重每一個語言區的「民族認同」,它不創造一個「瑞士民族」的共同符號強迫大家認同,它不讓人民困在民族認同的漩渦中。為了更有效率地離開這個漩渦,瑞士努力在經營「城邦認同」。

「民族認同」不會讓生活更美好,可是「城邦認同」卻有這個功效。

瑞士雖然只有
41,285平方公里的土地,比台灣土地大了20%,可是全國卻是由二十六個的具有高度自治權力的州政府所組成,每一個州就像是個小城邦,有自己的議會與立法權。州可以自行根據憲法及聯邦法律的精神來自定法規,而且更重要的是州政府擁有強大的財政權,州的財政收入可以自留70%以上,上繳中央不到30%由於州政府擁有強大的立法權與財政權,如同一個小國家一樣,所以瑞士每一個州都會有自己的州旗。對於瑞士人來說,州旗的意義未必低於國旗。如果你有機會到台北的瑞士餐廳吃飯,你可能會看到餐廳掛滿了許多旗徽,除了紅底白十字的國旗外,其他都是各州的「城邦旗」。


經由「城邦認同」,發展「國家認同」
 
你可以說瑞士實施的是更徹底的地方自治,中央與地方以3070的權限劃分。許多真正影響瑞士人權益的事項,是在地方決定的。以平均數來計算,瑞士每個城邦約在二十到三十五萬人間,每個鄉鎮約是五千到一萬人之間,這種人口的安排雖然仍會產生代議制度,但是面臨重大爭議時,把全鎮人口召集起來全面表決,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實質上,瑞士人擁有很大的權限去經營自己的家園,他們不必像台灣的許多民眾要將心力花在與各級政府抗爭。因為只要經營地方,70%的稅收都會流向地方,台灣則是70%流向中央,所以瑞士人當然會認真發展地方的特色與價值。

當每一個城邦都發展出自己的特色與價值之後,「城邦認同」組合出一個優秀的國家,再進而產生出驕傲的「國家認同」,這就是瑞士發展出來的認同模式。要求一致性的民族認同,要求大家講一樣的話或是喝一樣的水,在國民所得超過兩萬美金以上水平的國家是行不通的,應該說那是低國民所得國家,由政客最容易操縱的民粹話題。

在我看來,瑞士人是從「股份制」的角度來看待國家的形成,非常實際,一點也不悲情。在「瑞士股份有限公司」之中,德語區人民就好像取得
64%的股份一樣,是最大股東,可是他們也不能去欺壓持股19%的法語區,及8%的義大利語區,因為這另外27%的股東,也掌握了公司的一些關鍵性部門。所以遇到重大爭端,大家就是要努力坐下來,好好商量。實在談不出個結果,才付諸公民投票。

為了讓「國家認同」的基礎更扎實,瑞士建立了強大的國防軍與國際組織地位,讓每一個州政府都能得到很好的保護力量。所以如果你問瑞士人有沒有想要脫離聯邦,回歸歷史上的母國?就算有,這股力量也沒有凝聚過。


先培養每一個人去愛自己的地方城鄉
最近幾年,「誰比較愛台灣?」成了政黨互別苗頭的利器。可是我看了台灣的地方建設之後,我倒是覺得口號上愛台灣的人很多,可是行動上,舉例來說,身為台北縣民,卻會認真去愛台北縣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身為嘉義市人卻不關心市政建設的,絕對不在少數。可是大家都很關心別人「愛不愛台灣」;如果有人以高姿態指責你不愛台灣,通常就是表示你的國家認同有問題。台灣人浪費在處理國家認同與民族認同的時間太多了,卻很少花時間去發展愛地方、經營地方的「城邦認同」。瑞士的經驗告訴我們:尊重每一個人的民族認同,如果他認同印度民族也沒關係,他要數典忘祖也沒關係,然後不要急於處理國家認同,慢慢來,先培養每一個人去愛自己的地方城鄉,建立「城邦認同」。只要大家真正認同了同一塊土地,凝聚在一起後,國家認同就形成了。

瑞士提供了台灣一個很好的認同模式。只不過如此一來,台灣的政客可能要失望了!至少台灣電視台的政論
Call-in節目主持人,是不會希望台灣人能像瑞士那麼有智慧,否則收視率怎麼辦呢?



 


隱身巴塞爾幕後的侏儸山工匠

瑞士巴塞爾是一個世界上少見的城市,它突出於瑞士的西北角,萊茵河(Rhein River)正好貫穿市區;有趣的是左邊一半的市區與德國相鄰,右邊另一半與法國接壤。巴塞爾不是個小地方,它是瑞士僅次於日內瓦的第二大城,屬於德語區,居民的生活形態卻偏向法式;而且,此地有完整的水陸運交通系統通往德國與法國,如果旅行社要辦一個「法德瑞三國一日遊」,巴塞爾絕對是最佳的出發地。

巴塞爾在瑞士擁有三項重要的地位。首先,它是瑞士大藥廠的聚集地,全世界排名第五的諾華藥廠,還有排名第六的羅式(
Roche)藥廠,兩者的基地都在巴塞爾。一個城市擁有兩個國際級的藥廠,巴塞爾是全球的唯一,這也讓它成為了瑞士最重要的生物科技基地。其次,近二十年來影響國際銀行界最重要的「風險資本協定」,就是由全球十二個的國家的中央銀行代表,聚集在巴塞爾開會而決定出來的。在銀行界做事的人,要是不知道「巴塞爾協定」(Basel Capital Accord ,那一定是第一天報到的新人。 最後,還沒講出來的特色,就是「巴塞爾鐘錶展」(Basel Fair的每年盛事。

巴塞爾在台灣人心中的印象並不深刻,可是每年三月到四月之間,全世界最新款示的鐘錶都一定要先過巴塞爾這一關,才算是向世界舞台宣告新款的手錶問世了。所以參加「巴塞爾鐘錶展」,成了全球鐘錶業者的年度盛事。克麗斯汀‧迪奧
Christian Dior)的各種奢華商品,幾乎都可以在法國巴黎舉辦展示會,可是唯獨手錶一項,它就是沒有辦法先跳開「巴塞爾鐘錶展」。台北每年的國際電子展號稱是與美國電腦展(Comdex Fall)及德國漢諾威CeBit電腦展,並列三大的科技產品展。不過跳開台北,新款電子產品一樣可以問世銷售。可是,就是沒有一款新錶膽敢放棄「巴塞爾鐘錶展」,因為它已經樹立了國際權威的地位。
很明顯地,一定有股扎實的力量在支撐「巴塞爾鐘錶展」的指標意義。


藏在侏儸山谷裡的工匠,讓瑞士與世界不同
在巴塞爾南方四十公里處,侏儸山脈以東北—西南的走勢,綿延長達780公里,等於台灣中央山脈的兩倍長度。山脈在東北進入德國境內的那部分,德國人稱之為「小瑞士」(Little Switzerland);山脈在西南進入法國邊境的那部分,法國人稱之為「法國瑞士」(French-Swiss)。顯然,侏儸山脈一定存在一種氣質,讓它不管延伸到哪個國度,都還是帶有濃濃的瑞士風味,是青草地與美麗的湖泊嗎?不是!是乳酪與巧克力嗎?不是!這些不是瑞士所僅有,答案一定存在別的角落。

海尼格(
Andre J.Heiniger)是瑞士勞力士(Rolex)手錶公司的第二代負責人,他來自一個瑞士的法語城市「拉紹德封」(La Chaux-De-Fonds),這個城市正好位於侏儸山脈中。出身於侏儸山麓,海尼格在年輕時就被培養成為一位優秀的鐘錶工匠。
事實上在1960年,海尼格接手管理公司時,他還是必須花費很多時間,以一個工匠的身分去加強勞力士手錶的性能。

瑞士
IWC萬國錶公司在瑞士最北方的小城「夏夫豪森」(Schaffhausen)設立了它的工廠,這個地點正好是侏儸山脈準備進入德國的地方。1999年新年的那一晚,克魯茲(Kurt Klaus)這位首席設計技師正在費盡心思,重新設計出一個新的鐘錶運轉組合,使得新錶的上面顯示的年度,能順利地在一年後,由19XX年直接跳到20XX年,而不必靠手調整;對鐘錶的設計而言,這是一項重大的考驗。如今已滿頭白髮的克魯茲,也是侏儸山脈培養出來的工匠。

是工匠讓侏儸山脈變得與眾不同,也正是侏儸山脈讓瑞士相較鄰近的法國、德國或義大利,就是呈現出不一樣的風味。


工匠推動「產業機械」,再藉此推動鐘錶業務員
為什麼工匠會大量集中在侏儸山脈?為什麼不是發生在其他瑞士的地區?把瑞士地圖攤開,你會發現在一般人熟知的地圖上,瑞士最重要的山脈是阿爾卑斯山脈,全國至少有50%的面積是平均高度至少2500公尺的山區地形。歐洲最難攀登的高山—馬特洪峰就是位於瑞士與義大利接壤之地,高度為4478公尺。在這種地形限制下,氣候的起伏與運輸條件的欠缺,根本不利於工匠的存在;可是侏儸山脈就不同了,平均高度只有1000公尺不到,加上優美的湖光山色與田園風光,自然會是工匠心中的理想工作環境。

可是單獨只以這一項理由來說明工匠國度的形成,理由略嫌單薄。瑞士工匠的形成,一開始並不是鐘錶業所造成的,而是由「產業機械」的需求所造成。最初工匠的存在,只是為了改良磨坊裡的齒輪,只是為了改進紡織機器的梭子,只是為了刀具打造的更加鋒利而已。當初只是為了麵包與乳酪,當初只是為了農衣與切肉,一開始瑞士的工匠與歐洲其他地方並沒有明顯的差別,也許是歷史的偶然,隨著山上的雪水流成小河,匯集流入日內瓦湖或是萊茵河,許許多多的工匠觀察著時間的流逝,覺得該好好「留住時間」,於是,他們開始打造鐘錶內的許多小零件,就在侏儸山下。


夾在三個產業大國中間,必須找到自己的生存利基
那個歷史的偶然,有人說是十七世紀某一次的德國諸侯大戰,讓許多有錢富商及專業工匠逃難到侏儸山腳下的瑞士;也有人說是西元1715年的法國鐘錶技師大量移居瑞士,才使得鐘錶業得以在瑞士開始萌芽。不管基於哪一個歷史理由,或是地形上的使然,我倒是覺得還要加上一個理由,那就是瑞士是在鄰國的特色之間,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試想,瑞士北方是強大的德國,長於鋼鐵、汽車及化學工業;西方是富庶的法國,葡萄酒及巴黎的時尚品牌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南方的義大利以石材工業、乳酪製造及藝術產業造就成為一個迷人的國度,瑞士夾在三個產業大國中間,確實需要探索不一樣的產業定位,才能找到自己的生存利基。論礦物及森林資源,瑞士遠不如德國,所以不可能發展大型工業,論葡萄酒及乳酪生產,多山的瑞士在生產成本上,不可能贏過法國及義大利。瑞士沒有足夠的偉大歷史古蹟及浪漫的民族性,所以產業發展不可能走向柔性的路線。

說起來也蠻令人感到辛酸的,瑞士人自認全國最豐富的資源就是水,高山溶雪形成的湖水或是溪水。它們別無選擇,必須發展高度附加價值的產業,除了水資源外,就只能利用本身的人力資源。所以瑞士因此形成了全球特殊的「職業校教育制度」,這個制度,就是造就瑞士七萬七千名鐘錶工匠來源的制度。

瑞士實施九年一貫的國民教育,不過畢業之後,至少
75%的男孩都選擇進入職業專科學校,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選擇由高中進入大學。這在重視文憑的台灣是很難想像的。可是你仔細看看瑞士的職業教育制度,就會覺得大多數人的選擇是有道理的。首先,瑞士大學的淘汰是很嚴格的;大學人才也是人力資源所在,怎麼可以不嚴格考驗?其次,讀專門職業學校的人,要考取專業技師證照,才能在企業以合格的身分來服務。還沒有考取證照之前,在企業內部一定會有資深師傅來帶領你,然後企業每個月還要安排兩天讓你重回學校上課,以免在技術新知上落後。政府把路安排得這麼好,未來的薪水又不輸大學畢業生,難怪很多人要選擇就讀專門職業學校,然後成為一個優秀的工匠。


瑞士給予「匠業精英」極高的社會位階
還記得以前逛故宮博物院時,會看到明清工匠在象牙上將「金剛經」全文刻在一顆米粒的寬度內,那時真的會驚嘆不已。只可惜中國人對於這種「精密加工」的能力,全部發展到閒情逸致上面,不像瑞士人發展成精密的錶心製造技術。

這就是教育取向的問題,工匠在瑞士是被視為「高階」的職位,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與培育。養成之後的工匠身分,社會將他們視為精英分子來尊重;可是牙雕工匠在東方是「低階」的行業,手藝再厲害,也不過是多留下幾件寶物在皇宮。

工匠培養制度、社會賦予的尊重,加上侏儸山谷豐沛的水資源,就這樣交互匯集成為瑞士產業的特色,使得瑞士人就是可以有耐心去打造許許多多的小齒輪與小鍛件,然後將它們組合成為價值非凡的商品。隨後的章節,就讓我們一步一步去揭開這個工匠國度更多的神祕面紗。
 




超越「末代武士」的悲情宿命 
在瑞士旅行的一站,我到了琉森一個有名的景點─受傷的獅子紀念碑(Lion Monument)。第八章提到瑞士傭兵時,讀者們應該記得我提過在法國大革命時,有一群瑞士傭兵為了保護法王路易十六,奮戰到底的英勇故事。瑞士人為了紀念這一群傭兵,在一處山壁上雕刻了一隻受傷倒地的獅子,藉此警惕,不要再介入任何戰爭。

那隻雄獅雕刻的很悲愴生動,背部中了一劍,前面的爪子按著一張畫有瑞士白十字國徽的盾牌,垂死的形象給了我很深的震撼。東方人大概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敬意,或許就是刻一個「浩氣長存」的石碑吧!

那一次瑞士傭兵一共陣亡了七百八十六人,但是仍然擋不住時代的洪流,不久之後,法王路易十六和他的皇后都上了斷頭台。受傷的獅子讓瑞士人慢慢覺醒傭兵的意義。他們不要再為別人出生入死,決定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前途。

「受傷的獅子」讓我想起台灣的許多代工產業,到底應該何去何從?說真的,如果不是親身站在受傷石獅的前面,我覺得產生不出這麼強大的省思力量。
那隻獅子,像極了台灣許多產業目前的處境。

小時候,老師都說:「我國是東亞雄獅」;可是長大後,我發現台灣是正在慢慢淌血的疲倦獅子。過去十年台商拼命到中國大陸設廠,並不能改變台灣繼續淌血的事實,原來真正的東亞雄獅是中國大陸,可是雄獅一吼,台灣人不知道該腳軟?還是該與它硬碰硬?
  


不當東亞雄獅,移往瑞士取經
是的,該去瑞士看看了。在過去,台灣人已經花很多時間到中國大陸設廠或是觀光,現在應該調整一下角度了。因為未來能提升台灣力量的營養,來自瑞士,來自歐洲。

台灣的未來,不應該再全部寄託於中國大陸了。雖然我們的祖先從那裡來,雖然我們要以人道精神關懷他們,雖然中國有廣大的市場,但是大陸絕對只是台灣通向世界的中繼站,它不是台灣未來的唯一希望。

我在前面的章節說過,德國比瑞士強大,德國的面積是瑞士的九倍,人口是瑞士的十一倍,照理說德國應該是瑞士人眼中的大市場,可是很少看到瑞士的大企業留戀在「同文同種」之一的德國;因為一留戀,就再也走不出去了;也或許一留戀,就被擠壓到粉碎了。

瑞士人從來都不會認為他們的希望在德國,它們重視德國人的想法,但是不希望成為德國經濟體的附庸。瑞士人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全世界,所以努力讓瑞士成為世界各國都能接受的地方,所以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總部、國際紅十字會總部,還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聯合國機能,都安排在小小的瑞士。光是這一點如何辦到?以及他們如何維持大自然賜予的好山好水,而台灣現在每逢颱風、豪雨必有土石流災情,美麗的福爾摩沙這幾年以來被水搞慘了,如何讓世界再多看台灣一眼、多來旅遊、來開會;來洽商……就值得台灣好好學習了。

台灣將會慢慢發現中國大陸不是唯一可以長久停留的地方了,因為它們會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開始漠視台灣在產業上的影響力。因為同文同種,大陸能「看破」台灣人的許多技術關鍵,「看穿」許多我們自以為傲的管理精髓。如果你基於情感,選擇在中國大陸落葉歸根,應該被尊重。可是在產業的競爭上,只是單純留戀於中國大陸,而沒有下一步突破的話,那只是等待被消滅。很多企業家面對中國大陸,都存在著一種不合邏輯的矛盾心態,那就是:「看好中國市場,卻認為大陸人在五年十年內,難以追上台灣的產業水準」。可是你愈看好的市場,當地人急起直追的速度與能力就愈快,他們的年輕人比台灣人更拼、更努力,就好像二十
~三十年前的台灣社會氣氛。 

上海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現在包括台灣最自豪的晶圓代工產業(
Foundtry),都不一定有辦法確定還能再保有五年的優勢了,我在2003年親自拜訪上海埔東的中芯半導體,當時張汝京董事長親自對我們做簡報,他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非常客氣,而中芯的門面也不像是台灣竹科的豪華場面半導體廠,他身上穿著普通的襯衫及毛衣,手上戴著廉價的電子錶,總是咧嘴微笑,毫無台灣電子新貴的身段。張汝京感慨的說:「兩岸在政治因素下,無法讓半導體產業用盡全力,太可惜了。二十年前中國熱衷政治活動,現在則是全面拼經濟,台灣剛好顛倒,現在拼命為選舉!」他也為台灣產業叫屈,認為被政府限制,台積電來到松江的時機已經慢半拍了,又限制只能做0.250.35微米,至於聯電也有所顧忌,無法放開手腳大幹。所以,當台灣政府限制台積電、聯電的同時,無形之間等於幫忙中芯搶先機,得到中國大陸及全球資金更多的資源,所以他要對台積電、聯電說:「惠我良多。」而2004925日中芯的北京12吋晶圓廠開幕,以0.11微米製程出發,為英飛凌、爾必達生產DRAM,實力直追晶圓雙雄,而200410月聯電的第一大客戶智霖Xlinx傳出將部分下單在日本東芝,中芯也一直緊盯台灣的IC設計公司,張汝京估200590奈米量產……(這句話好像沒說完),連台灣最自傲、外資買最多的晶圓代工都有這麼可怕的對手,更何況其他產業了;很明顯地,將來會有愈來愈多的台灣廠商在上海被淘汰出局,如果只看中國的話,光是亞洲的中國大陸、韓國、日本…&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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