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言峰語

近年來國內傳統產業財務問題頻傳，八月底，偵辦台開案的台北地檢署主任檢察官翁宏在，更直指遠倉(遠森網路科技)董事長王令麟，向地主朱介曾購買楊梅二萬坪土地的資金流向，是典型的「五鬼搬運」手法。根據本刊統計：最近三年來，大概發生上百個著名的五鬼搬運案件，常見的伎倆，是以土地或股票做為資金移轉的媒介。公司大股東、企業負責人、銀行經營者(掏空者)，先以低價買進土地或股票，炒高後再賣給公司、銀行(被掏空者)。如此一來，掏空者賺進大把價差利益，被掏空者成了冤大頭，套牢滿手高價土地、股票，損失不貲！五鬼搬運法大致可分成以下六個類型： 

乾坤大挪移
市場派有計畫進入現金部位高，或土地資產豐厚的公司。介入公司經營後，市場派開始拿公司自有資金或以出售土地及拿土地到銀行質押取得的資金，成立數家子公司。也就是將資金挪至子公司，再以子公司或關係企業(如投信公司、銀行)名義高價買回市場派持股。當市場派持股出脫殆盡，賺取大把利差後，即放任公司股價自由墜落，造成公司鉅額虧損。

類似的手法尚有，公司派大股東，結合外圍主力、金主，以相同模式搬空自家公司資產。以及近年來流行的，國營企業民營化，不肖財團以極低持股(一○％以下)，運用政商關係獲得官股支持，主導公司經營權後，即實施相同的五鬼搬運法。此外，最近立法院通過的庫藏股制度，允許公司在一定條件下買回自家公司股票。立意雖佳，但是，若無法予以適當監督，此制度很可能成為公司經營者或大股東直接出脫持股的管道，而無須藉由子公司，迂迴買進大股東持股！


點石成金
炒地皮也是五鬼搬運的常見手法。先拿出一筆小資金，如一億元買進一塊不毛之地(通常山坡地居多)。繼而以假買賣方式，在短時間內轉手給親朋好友等關係人，每轉一手價格增一倍。這些假買賣的資金都是透過銀行轉帳，以製造資金流向證明，使此買賣契約合法生效。如此轉三、四手，市價即增為十億元。接著，不肖人士即開始物色肥羊，諸如上市公司、銀行等。透過特權、政治力的介入，或提供回扣等好處，要求此上市公司或銀行的經營者(甚至該特定人士本身即為此公司、銀行經營者)以公司或銀行的資金買下這塊高價土地，順利搬出九億元。

立委賴士葆指出，這類炒作土地的手法，根本不需要繳土地增值稅(因為公告地價短期內並未改變)，只需繳交小額契稅即可。此外，就算是拿這塊土地向銀行質押，也可以借六至七成約七億元，然後放爛不繳利息，斷頭給銀行收爛攤子。「只值一億元的土地，透過民代關說、給回扣，即可以向銀行掏出七億元，這是國內銀行體系逾放、超貸的主因！」


螞蟻雄兵
國內基層金融機構，如農、漁會等，長期由地方派系把持。這些樁腳結合民代(中央、地方級皆有)，以透過人頭戶免擔保信用貸款的方式，例如，一人貸一千萬元，十人就搬出一億元現金出來，而這些人頭戶其實根本還不出錢。基層金融機構負責授信監督的人員，一來受制特權壓力，二來有回扣好處，因此，從下至上，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為五鬼搬運中的幫凶小鬼！


移花接木
部分自私的上市公司大股東，利用現金增資或發行特別股方式募集大眾資金，卻挪做私人用途。一般而言，公司要發行特別股或辦理現金增資，都必須向證管會提出增資目的，以便於審核資金運用得當與否。然而，不少公司都是在公司或大股東個人財務吃緊之際，祭出此項法寶，同時編織一套美麗的謊言，比如說「增資是為了投資某項具有爆發潛力的高科技產品」，或買設備、建廠等，騙取小老百姓資金。一旦錢到手，立即搬去填補大股東個人財務缺口！


肥水不落外人田
公司負責人以高利向員工借款，搬空員工身家財產。最有名的案例莫過於國產汽車負責人張朝喨、張朝翔兄弟，以年息一八％的高利，誘使員工將辛苦的血汗錢，甚至拿自己居住的房屋向銀行抵押貸款，借給張氏兄弟，共計讓張氏兄弟搬走了三百億元。此外，日前，國內縫紉機業龍頭勝家公司，由於是一家數十年的老公司，老員工特別多，公司負責人疑似將員工的薪資、資遣費、退休金等搬至海外勝家公司，讓員工數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金蟬脫殼
也就是不肖人士透過人頭戶大量買進特定股票，讓自己得以高價出脫持股取得現金，而人頭帳戶裡根本沒錢，放任其違約交割。而當人頭的人基本上只要有一些好處，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想法是「反正人肉鹹鹹，爛命一條！」。

賴士葆感嘆道：「根據或ＩＭＤ(國際貿易組織)對全球四十七個主要經貿大國調查統計，台灣名列內線交易的第一名。此外，據ＷＥＦ(世界經濟論壇)最新公布，台灣競爭力已經由全球第四名掉至第十一名。」，這與人謀不臧、各種五鬼搬運法橫行有密切關係。 

事實上，五鬼搬運、掏空公司資產作法由來已久，但觀察最近發生問題的幾家公司，「五鬼搬運」手法正與時俱進，最明顯的改變是：白手套越來越多層，且白手套和掏空者看起來幾乎沒有關係，一旦發生問題，明眼人看得出是有心人掏空公司資產，但在法律上，卻很難追查關係人和掏空者之間的交易。

賴士葆指出，五鬼搬運法中，被搬空的不管是上市公司或金融機構，「最後買單的都是政府，也就是全國人民！」因此，他認為，「掃除黑金的工作一定要嚴格執行，不要只是鬼月應景捉一捉，更要直搗鬼王(擅於五鬼搬運的大財團)總部，將一干大鬼、小鬼除個精光，才是正本清源之道！」